長江商報消息 ●長江商報記者 沈右榮
唯大客戶“馬首是瞻”,山東富豪姜濱家族遭遇重大挫折。
繼2022年凈利潤大降約59%后,今年一季度,歌爾股份(002241.SZ)凈利潤再降88%,扣非凈利潤距離虧損僅一步之遙。
而立之年創業,從最熟悉的話筒產業起步,學習松下的品質文化,姜濱、胡雙美趟出了一條獨特的產業之路。
姜濱擅長學習。在聲學領域,原創性技術多源自海外,自己做技術應用很難做到原創。姜濱的策略是,整合全球最先進的技術,再結合市場需求針對性深度開發,他將此稱之為“修橋”。
“修橋”整合了全球最先進技術,追求品質的姜濱奉行大客戶戰略,只服務蘋果、華為等全球知名企業客戶。歌爾股份享受了大客戶紅利,高速成長。
然而,蘋果砍單,讓姜濱大客戶戰略遇阻。不僅歌爾股份經營業績大幅下滑,姜濱家族財富也蒸發了約400億元。
從耳機到VR,姜濱調整戰略,押寶VR,試圖打一場持久的翻身仗。
但胞弟、總裁姜龍,副總裁吉永和良相繼辭職,歌爾股份人事大變動,姜濱能翻盤嗎?
專注品質打造聲學巨頭
姜濱在山東首富寶座上坐了好幾年,他的發家致富路徑,難以模仿。
姜濱1966年出生于山東威海,畢業于北京航空航天大學。相傳,上學時,他經常逃課,泡在圖書館,涉獵廣泛。畢業后,姜濱進了濰坊市無線電八廠,當了一名車間技術員。
上世紀90年代初,這家主做微型話筒的廠子倒閉。在那個創業之風盛行的年代,姜濱聯合幾名同事創業,利用了八廠原來的技術,繼續生產話筒。雖然小廠經營有了起色,但因內部分歧,姜濱的第一次創業草草收場。
姜濱是不甘心的。2001年,已過而立之年的姜濱,與妻子胡雙美一起創辦濰坊怡力達電聲有限公司,繼續以生產話筒為主,這就是歌爾聲學的前身。
市場在變化,姜濱也隨之而變,進入藍牙耳機市場。在藍牙耳機領域,姜濱獲得了成功。短短2年時間,他將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,變成了藍牙品牌行業第一的知名企業。
姜濱初嘗成功,一個重要因素是學習松下。當時,松下是麥克風行業的龍頭老大。學習松下過程中,姜濱認識到品質的重要性,并在公司推出品質文化。這也為歌爾聲學的壯大打下了堅實的根基。
依靠出色的品質,歌爾聲學實現了驚人般成長。2005年,公司營業收入為1.03億元,歸屬于母公司股東的凈利潤為0.15億元,到2007年,營業收入、凈利潤分別達到6.45億元、0.77億元,較2005年分別增長5.26倍、4.13倍。而這,僅耗時2年。
2008年,是一個歷史性時刻。這一年,歌爾聲學通過闖關IPO登陸深交所。上市當日,公司市值達37.27億元,姜濱家族持有公司65.31%股份,持有財富達24.34億元。
這一年,歌爾聲學營業收入突破10億元大關,達到10.12億元,凈利潤也突破億元,達到1.23億元。
上市之后,歌爾聲學整體上表現出較高成長性。2013年,營業收入破百億、凈利潤超10億元,2021年,營業收入接近800億元、凈利潤達42.75億元,繼續創新高。
姜濱家族的財富也不斷增長。在2016胡潤IT富豪榜上,姜濱、胡雙美夫婦以175億元排名第18位;2020年,姜濱以32億美元財富位列《2020福布斯全球億萬富豪榜》第616位;2022年,姜濱以460億元財富,位列《2022家大業大酒·胡潤全球富豪榜》第412名。姜濱更是多次奪得山東首富之位。
2021年,歌爾股份(2016年由歌爾聲學更名)市值一度接近2000億元,成為全球聲學巨頭,姜濱家族財富接近700億元。
抱蘋果大腿的興與衰
歌爾股份業績、市值飆升,姜濱家族財富水漲船高,與抱全球知名企業蘋果大腿有關。
歌爾股份的崛起,姜濱胞弟姜龍也有不小的貢獻。姜龍于1974年出生,本科畢業于清華大學材料科學與工程專業,后取得中國人民大學和馬里蘭大學的碩士和博士學位。
2003年,在美國攻讀博士學位的姜龍,就創立了美國歌爾,負責歌爾股份海外市場的開拓與銷售。
始于2010年,歌爾股份步入高速發展階段。公司營業收入方面,2010年達26.45億元,2013年突破百億,2022年突破千億大關,達1048.94億元。2020年的營業收入較2010年增長38.66倍。
究其原因,一個十分關鍵的因素是,歌爾股份抱上了蘋果的大腿,打入了蘋果供應鏈,為蘋果公司供應聲學組件、有線耳機等電子聲學產品。此后10余年,公司對蘋果的依賴程度不斷加深。
數據顯示,2017年至2020年,歌爾股份前五大客戶銷售收入占比分別為65.86%、66.45%、69.26%、79.07%。其中,第一大客戶銷售占比依次為30.75%、33.90%、40.65%、48.08%。2021年,公司前五大客戶銷售收入為676.95億元,占比上升至86.54%,其中,向第一大客戶銷售的收入為332.39億元,占比為42.49%。
2022年,公司向前五大客戶銷售收入為922.15億元,占比為87.91%,進一步上升,其中,向第一大客戶銷售收入為326.42億元,占比為31.12%,較2021年明顯下降。其原因是,去年11月,境外大客戶通知暫停生產其一款智能聲學整機產品。
盡管歌爾股份一直沒有宣布其第一大客戶是誰,但市場一致認定為蘋果。2022年,蘋果砍單一個多月,導致歌爾股份對其銷售收入減少。
歌爾股份是如何打進蘋果供應鏈的?無論是姜濱還是歌爾股份,均未公開提及,但市場猜測,姜龍的貢獻不小。
2004年,姜龍加盟歌爾股份,2007年就擔任副總裁,負責全球市場銷售,2014年升任總裁。
除了蘋果,三星、華為、谷歌、微軟等知名企業,也是歌爾股份客戶。
姜濱曾公開談及一個觀點——一流的人才制造一流的產品,服務一流的客戶,歌爾股份要有所為,有所不為,要做就做大客戶。他給歌爾股份定下了大客戶戰略。
姜濱說,歌爾股份的核心競爭力是“修橋”。作為一家技術應用企業,公司在很多領域的技術無法做到原創,基于大客戶戰略,公司整合最先進的技術資源,再結合市場進行深度開發,推出市場領先的產品。
然而,依賴蘋果,歌爾股份的興與衰只在一念之間。2022年11月,蘋果砍單,歌爾股份計提資產減值,導致當年凈利潤減少25.26億元。今年一季度,公司凈利潤僅為1.06億元,同比降幅高達88.22%,扣除非經常性損益的凈利潤僅為0.15億元,同比下降98.28%,距離虧損僅一步之遙。
繼續尋求境外大客戶復活
被蘋果“砍了一刀”,歌爾股份由盛及衰。而姜濱仍在尋求借助蘋果復活。
姜濱曾想擺脫對蘋果的依賴。2018年起,歌爾股份對業務經營數據的統計口徑進行調整,重新劃分為智能硬件、智能聲學整機和精密零組件三個板塊。VR/AR產品就統計在智能硬件業務中,該業務還包含家用電子游戲機配件和智能可穿戴產品。2021年,受益于全球AR/VR出貨量大增,來自智能硬件業務的營收超過智能聲學整機業務,成為公司的核心業務。
不過,VR/AR設備所依托的產品生態尚無耳機所依托的智能手機成熟。IDC數據顯示,2021年全球AR/VR頭顯市場同比增長92.1%,但出貨量僅1120萬臺。2022年,全球AR/VR頭戴設備出貨量880萬臺,同比下降20.9%。
毫無疑問,如果徹底失去蘋果,姜濱全力押寶AR/VR,那么,AR/VR設備能否大規模應用,將是直接決定歌爾股份未來經營業績的關鍵。
不知是基于大規模調查后的商業判斷,還是自嘲,亦或是應對市場對其經營業績直降的擔憂,姜濱向外界表現出強大自信模樣。他說,歌爾股份做的VR、AR相關產品是元宇宙的入口硬件,發展前景非常好。經過10年左右的儲備,未來3—5年應該處于一個爆發期。AI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,有望推動智能硬件業務發展。
據此也可以判斷,姜濱賭的是元宇宙的爆發。
A股知名企業藍色光標,在2022年元宇宙元年宣布全力布局元宇宙。2023年,其又挺進AI,喊出不惜一切代價“All in AI”。
在近期召開的業績說明會上,面對投資者關于蘋果耳機訂單問題的“炮轟式”提問,歌爾股份高管異口同聲稱“會積極溝通推動”“仍在積極溝通推動中”。
今年以來,歌爾股份發生人事變動。4月7日,姜濱弟弟、全球市場開拓者姜龍突然蹊蹺離職。此前3月,副總裁吉永和良也離職。
備受質疑的是,從2012年開始,姜濱、姜龍兄弟直接間接通過二級市場減持、發行可交換債券、員工持股計劃、上市公司現金分紅等多種途徑,累計套現上百億。
二級市場上,2021年12月,歌爾股份市值一度接近2000億元,而今年4月21日,其市值約為643億元,蒸發了約1353億元。姜濱家族財富對應縮水了約418億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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責編:ZB